所有村中的中共党员和队干部都大吃一惊——他们很长时间被蒙在鼓里!
但是,村里的领导制止不了这件事。
也无人去制止。
因为大部分村民都卷入了这一活动,使得问题变得相当复杂。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随着改革开放,黄土高原许多地方的群众都开始自发地修建庙宇。
双水村某些人甚至感慨他们在这一潮流中都有些“落后”
了。
而我们的感慨是:如果不能从根本上提高农民的文化素质,即是进行几十年口号式的“革命教育”
也薄脆如纸,封建迷信的复辟就是如此轻而易举!
这一段时间里,村里的人已很少再谈论什么田福堂和孙玉亭,甚至连田海民和孙少安也很少谈论,而刘玉升和金光亮的名字却日益响亮起来!
当然,尽管制止不了这种迷信活动,但还没有哪个共产党员去给刘玉升上布施——这点起码的觉悟他们还是有的。
对这事最气愤的是孙玉亭,为此,他对田福堂和金俊山等人大为不满:为什么不召开党支部会呢?哼,完全可以一绳子把刘玉升和金光亮捆到乡上去!
孙少安返回村中后,还不知道这些事。
在此之前,他大部分时间在石圪节忙他砖瓦厂的事,对村里新出现的事态并不是很了解的。
另外,在这一段时间里,他有了新的熬煎。
不知怎搞的,秀莲最近身体猛然间垮了。
整天咳嗽气喘,原来丰满的身体消瘦了许多;脸色憔悴而枯黄,显得两只大眼睛象扩开的铜环。
尽管妻子一再说没事,拒绝到医院里去看病,但少安还是强行带她去了一次石圪节医院。
医院也没检查出个所以然,开了些类似田福堂吃的咳嗽药,建议他们到大医院去用“仪器”
检查。
可固执的秀莲别说去黄原,连原西县也不去。
她又是个挣性子的人,尽管身体不好,仍然象过去一样门里门外忙个不停。
这也使家里的人对她的病情麻痹了,以为真象她说的没什么事。
少安只是痛切地感到,妻子的身体是在七八年间繁重的劳动中熬苦中累垮了;这是为了幸福而付出的不幸代价啊!
少安决定,等明年天暖后,不管秀莲怎反对,他一定要带她去黄原或省城去看病!
这一天晚上,少安回家后不多功夫,就被父亲有点神秘地把他从家里叫到院子里。
“什么事?”
少安惊慌地问。
他看见父亲一脸的诡秘。
孙玉厚就把刘玉升要重建庙宇的事给儿子大约说了说。
“我已经上了二十块布施。
我听玉升的意思,想叫你多出点哩,因为你这二年赚了几个钱……”
孙玉厚咄咄地对儿子说。
孙少安有些生气地巴咂了一下嘴,对父亲说:“哎呀,我怎能出这号钱哩?就是你也不应该出!”
玉厚老汉对儿子的态度大为惊讶。
“你娃娃不敢这样!
神神鬼鬼的事,谁也说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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