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说。
叶子秋沉默片刻,说,“叫清平吧,一生平安即好。”
清平,那是吴山一峰的名字。
那座草庐就在清平山上。
余裳脸上浮出一抹了然而苦涩的笑意,却没有点破:“那就叫清平吧。”
她抬眸看了看叶子秋,轻声道,“叶郎……下辈子我一定不要再遇见你。”
说罢闭上眼睛,解脱似的笑了笑,溘然长逝。
那一年妻子与母亲接连逝去,叶子秋以守孝之名搬离了藏剑山庄,独居于吴山脚下,一生未曾续弦。
那一年,道士途经一座被大火焚毁小村庄,听见婴儿微弱的哭声。
他看见被火烧塌的屋梁下压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被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些许未曾烧化的首饰和玉簪,贴着地没有烧到的地方,依稀能够看出曾是夺目的金绸。
女人怀里死死搂着那个哭泣着的婴儿,想必那是她的孩子。
道士犹豫了片刻,将那孩子轻轻抱了出来,他脖子上挂着一个长命锁,背后刻着他的姓氏。
“这孩子生于火,怕是也要死于火,太烈,不吉,既然姓秦,便以秦淮之水为名吧。”
他说着,顿了顿,继而轻声道,“我教你道法,你随我回纯阳,可好?”
——这句话,他曾经那么想去和那个男人说。
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倘若那段感情是一道稀薄而淡渺的虹,他就不会这样痛苦。
世间熔炉,谁不在其中烧?那分明是一道火啊,焚到了天边去,日夜灼烧着他每一刻与往昔重叠的时间,每一个远去离开的脚印。
没有人不怀念过去,而他是困于过去的一只囚鸟。
可有什么办法呢?他最辉煌灿烂激情满溢的生命已经死在了那个落着大雪转身离去的冬夜。
他也曾不只一次想过自己也许是错的,他应该拥抱他,回应他的亲吻,义无反顾地将他扔到青牛背上然后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打铁铸剑教书,什么都好……可他们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道士再没有离开过纯阳宫,可那些年落雪的大寒,依旧有人上山在院门口点孤灯一盏,然而,他如最初那一年点灯的时候一样,没想着有谁能回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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